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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0章 後記2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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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0章 後記2】

她睫羽濃長,如兩把撲簌的小扇。眼珠漆黑,像漂亮的黑曜石。此刻,正湊到自己跟前喊道,“梁大人。”

是大人,不是夫人。

梁思吟柳眉更加舒展,笑著回禮,“公主殿下。”

風雪愈甚,北風呼呼卷著軟簾。殿內爐子燒的正旺,溫暖如春。小公主似乎對她格外感興趣,托著圓鼓鼓的腮幫子,在她身旁說了好長一會兒話。

與同齡孩子不一樣。

長寧公主感興趣的並不是吃什麽玩什麽,而是那些某某官員的大小事宜。才是蒙學時候卻已經對明修棧道,暗渡陳倉這類典故,如數家珍。

手中的茶水漾開細微漣漪。

梁思吟低垂著眼瞼,從中照出自己掩藏極好的那一抹震驚。

可惜了……偏是個公主……

不待她平覆好心緒,小姑娘便回頭去扯尚芙蕖衣袖,“阿娘阿娘,你前幾日不是還說要給我再尋一個夫子嗎?”

稚嫩的手忽然指向她——

“我想要這個!”孩童嗓音軟糯,語氣卻理直氣壯,沒有半分拘謹,簡直不像是在向他人討要。

梁思吟看見對面的皇後,額角明顯跳了一跳,隨後將人牽回身邊道,“還好意思提,趙女傅都不知道到我這裏說過幾回了。”

“說你實在調皮搗蛋,試著用琴弦去切果子、天天扯你哥哥的小辮子,還偷偷鉆狗洞想跑出去玩。”

尚芙蕖說著說著,給自己氣笑了。

“隨便拎出來一件,你阿爹都要生氣抽你手心。這還是趙女傅一個人實在看不住你,才到我跟前請求的。”

此前只有陸雲祉一個,一對一還好說。

如今多了一個哭包,一個混世魔王,她精力有限,明顯應付不過來了。但挑到現在,也沒有找到新的合適的。

“阿娘。”陸齊光眨巴兩下大眼,抱著她的胳膊道,“我以後不會鉆狗洞了。”

茶盞擋住彎起嘴角,梁思吟盯著小公主那兩個羊角雙髻。心道還挺嚴謹,只保證了這一件事……

顯然只有這一件能做到。

“好不好嘛,阿娘。”

見小女兒眼巴巴望向自己,尚芙蕖無奈嘆了一口氣,“這事得等你阿爹過來,我和他商議一下。”

陸懷卷天卷地,卷自己也卷孩子。

幾只崽子出世後,就自覺將後面的重擔挑走。小女兒古靈精怪的,到底適合什麽樣的師傅,還是他更清楚些。

而且她總覺得……梁思吟這樣的,不太適合為人師。

不料提到陸懷,陸齊光脖子縮了縮,眼底隱隱閃過一抹心虛。

“啊,怎麽還要找阿爹啊……”

尚芙蕖經驗豐富,一見她這副模樣,眼皮便跳了跳,心裏冒出不好的預感,“不會又惹禍了吧?”

實在不怪自己,小女兒是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脾性。

但等到晚間陸懷過來時,也無波無瀾的,不像是被捅了什麽馬蜂窩。天氣冷暗的早,四四方方的夜色籠罩,那簇風燈在霰雪中朦朧,疏落地照在窗欞上。

“我先去更衣。”

對方卸了護腕,蔽膝輕掃過她膝前,依舊十分委婉。

尚芙蕖已經不像幾年前那樣遲鈍了,自然知道什麽意思。等他進後間湢浴,隨手翻出一個話本子打發時間。

是從他那只匣子裏拿的。

當年因那些避火圖沒好意思再去打開,這幾日才發現,裏頭的話本子竟全是自己沒看過的。陸懷見她喜歡,索性將一整個匣子都送到椒房殿裏。

不得不說,她和陸懷品味相近,就喜歡這種潑天狗血與劇情齊飛的。

上面都看的差不多了。

她翻動兩下,視線突然被底下一本封面雪白、沒有名字的吸引住了。

將其抽出,鋪在膝上。

燈火流淌,墨痕猶新,那些字不是拓出來的,而是人一個個謄抄下來的。尚芙蕖順著第一句話看去——鹹魚美人×純情帝王

“???”

名字一出來,她就認出是原作。

紮在心口的那根名為小兒子的魚刺,被拔出後,陸懷徹底釋然。系統也不再對剩下的原作內容遮遮掩掩。

反正說與不說都已經沒有影響了。

但提過這麽多次原作,親眼看到還是第一回 。

尚芙蕖挽了挽袖子,興沖沖便想開啃。

看看沒有所謂養成系統的牽線搭橋,就憑陸懷從前那股子勞資很高貴,誰也不配的矜持勁,到底是怎麽熬到近而立之年,才把她成功誆到手的……

水沈香混著潮濕的水汽侵入感官,從身後覆了上來。

脖頸一涼,有水珠自他發尾滴落,順著她的衣襟滾入。

青年修長兩指按在那本沒來得及合上的書上,低沈的聲音落在耳畔。

“好看嗎?”

“陛下的字自是京兆一絕。”尚芙蕖頓了頓,故意曲解他的意思,又想抽回那本書,但沒成功。

陸懷連書帶著她手一並扣下,“還沒抄完,等抄完了再給你看。”

“好。”

她確實更喜歡啃完本。

身子被轉了個方向,案前燈火被夜色壓的有些黯淡。陸懷披散著半濕不幹的墨緞般的長發,衣襟被沾濕一小片,看樣子是沒來得及擦就出來了。此刻正輕聲問她。

“冷嗎?”

他褻衣雪白,領口敞開,襯著霧蒙蒙的眉眼,流露出驚人的秾麗。

像那些風花雪月話本中的艷鬼。

尚芙蕖視野似乎也蒙上水霧,然後……誠實搖了搖頭。

陸懷微微挑眉,將人往懷裏一撈,“那我冷。”

非常生硬的撒嬌。

這人即便學了那麽幾成也是虎學貓,皮像骨不像……鬢發被揉亂,披帛被扯落,從案前蜿蜒至到屏風前。他今夜似乎心情極好,興致也極高,尚芙蕖被逼退到角落裏,按住腦袋,重重吻了下來。

他平日待她大多溫柔,連句重話都不曾說過。

只有在這種時候,才會暴露出內裏的強勢與占有。尚芙蕖被他親的險些站不住,睫羽濕潤,好不容易抓住對方放她喘氣的空,趕忙撐開面前之人的胸膛,說道。

“等、等下,我還有一件事要說……”

“嗯。”天子點頭,“有事躺下說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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